[Gency]Those days are over
*Overwatch30题：8. Those days are over
*CP：gency（源天使）
*时间线：守望先锋解散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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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见她说话的时候，源氏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Can you hear me?”
“Stay with me,stay with me.”
他在血泪混合的模糊视线里勉强分辨出她淡金色的头发和身后的翅膀，突然想起幼时和半藏的无聊争论。
“源氏，我们死后不会上天堂的。”
“会的，书上就是这样说的！还会有天使来接我！”
“你不需要相信书上说的，只要听从父亲的话就够了。”
陷入昏迷前他有些荒唐地想：是我赢了，半藏，而且天使讲的是你不擅长的英语。
等他醒来，金头发的天使问他愿不愿意“重获新生”，他说只要能活下来，什么都愿意。想起来有些可笑，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并不贪生，直至彼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活过。
尽管这幅身体在此后的时间里带给他巨大的力量和痛苦，但源氏并不后悔这个决定。
他后悔的是，如果那天能够好好告别就好了。
他无数次梦到那天——他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那天。
可大脑和他作对。就像一个任性而坏心眼的编剧，在每一次梦境里都安排不同的细节，让疲惫不堪的主角反复表演。
有时安吉拉哭了，有时却在笑。有时她吻他，有时没有。
她最后到底看自己了吗？是什么表情？
他每梦见安吉拉一次，梦境和记忆就交缠在一起拷问他一次。
那时莫伊拉正式接管了他的身体管理，安吉拉两三个月才会在这边出现一次。莱耶斯和莫里森的矛盾已经被搬到了每次守望先锋的会议台桌上，没人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安吉拉找上他的时候很突然，源氏之后回想起来，感觉自己大概是被惊喜和思念冲昏了理智，没能思考如此明显的异常背后的原因。
安吉拉先是提到了他寄给她的信，又提到了最近紧张的气氛，她害羞和抱怨的样子太过可爱了，以至于她提出为他检查的要求都像是撒娇。
他没理由拒绝。
直到机械将他固定在仪器里，能量块也被切断了供给，他终于明白了安吉拉的意图。
——不。源氏绝望地想，别这样。
安吉拉笑了，像第一次救他时一样，怜悯而慈悲。
他感到自己的知觉正在逐渐丧失，而她十分了然地从控制器前凑过来，附在他的耳边。
“睡吧，源氏。”她说，“醒来之时，你将获重获新生。……永生。”
说完，她静静看了他几秒。也许是那一刻自己的眼神太像丧家之犬，安吉拉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然后，在他嘴唇上落下一个吻。
太轻了。
以至于他需要在那之后十几年的光阴里，在无数个杂念或是梦魇里，反复温习。
——安吉拉.齐格勒博士，你以侵犯个人身体使用权和滥用科技研究罪被联合国起诉，请你立即配合……
——源氏，请你再次确认，这些身体改造都是你自愿参与的吗？每一条你都知悉并同意了吗？
——永生？她怎么敢……！
——经过三个月的调查，源氏，你以受害者身份无罪释放。
那些突然涌入的士兵，她被带走前回望自己的眼神，刺眼的白炽灯和永无止境的重复审讯。都像是梦里加演的拙劣而刺耳的戏剧，有的他记不清，有的他忘不掉。
只是。
只是他无数次幻想过如果与安吉拉重逢，自己会如何应对，却没想到真正身处这一刻的时候，他能如此平静。
曾经的悸动和眷恋像是被那个坏心眼的编剧尽数擦去了，只留下意义不明的凹痕和铅灰，叫人难演绎。
37岁的源氏在树荫下坐了半个下午，50英尺外是39岁的安吉拉。她在教孩子们唱歌。
尽管隔着这个距离只能看清人的轮廓，源氏仍然感觉安吉拉的样貌和十年前没有任何变化。
“我该走了。”他又一次在心里催促自己，“有个孩子向这边跑来了，她要发现了。”
可他无法移动半分。
他看着那个小孩咯咯笑着、追着一片枫叶向自己跑来，接着安吉拉的声音也飘了过来。她说，杰森快回来，天要黑了。
尽管她语带焦急，却奇怪地、一步也不向这边迈出，一眼也不向这边望来。
啊，原来是这样。源氏笑了。原来她也一样。
原来自己根本没必要后悔。后悔也是徒劳。
原来就算时光逝去，我终于可以平静地接受痛苦，面对重逢，却永远也无法对你告别。
-END-